“怡红.楼我亲自去查看过,那枯井位置虽偏,但那晚人手众多,不至于打着灯笼还看不到。再者院子属于四面墙壁的封闭结构,贾石宜是老将了,既已包抄,怎会不知探囊取物的道理,还需一个老鸨提醒。”
“那晚场面太乱,大家都想不到有人敢绑架少爷,而且是在陇右军将士眼皮子底下。太猖狂了。”
书童沈聪的声音异常愤慨。他即便是下人,也是起点很高的下人,在罗府里除罗母、罗啸和罗威外,谁也无资格使唤他。跟着罗大少到处混,虽说不一定认同主子的行事作风,做下人嘛,能跟着吃香喝辣已经很不错。但从罗威死后,他无用武之地,沦为罗府最普通的下人,劈柴烧水、浆洗衣物,什么都得干。
可以想象书童对杀死罗威的凶手有多么痛恨。
“身份卑微并不代表没有未来。因为我也曾是穷苦出身。”余启江见这少年像当年郁郁不得志的自己,因多说了句鼓励的话。
书童沈聪像是被忽然点燃了希望,愣愣看着眼前的大官。
“嗯,做你擅长做的事,不断巩固和提升,罗大将军正承受丧子之痛,无暇顾你,但我相信,这么多年读的书不会白费,罗啸总有一天会看见你。”
书童沈聪眼睛写满了感动和震惊。
“你是什么时候给罗威当书童?”
“从小。父母不要我,将我卖入罗府,我和少爷年龄相仿,又识得几个字,老夫人便让我跟随少爷。”
“这么说,你是陪罗威一起长大的。”
书童沈聪点头。回忆过往,难掩悲伤。
走出罗府,只见一位身材高大健壮、身披铠甲的将军过来,正是贾石宜。罗啸几日不在军营,陇右军便由他代为主持,定期来罗府报告军务,后头呼啦啦跟着一群较低级别的将领。
捡日不如撞日,余启江也顾不得崔纯嘱咐,拦住去路,自报家门:“我是大理寺少卿余启江,来查罗威的案子。”
贾石宜的级别不如余启江,仍露出轻蔑之色:“堂堂大理寺怎么还查一个公子哥的事儿?”
和所有戍边的将领一样,贾将军也是黑黑壮壮,面容有裂纹,是常年风吹日晒赋予的粗旷,全身都散发着“拦我者死”的悍将气场。
听口气,贾石宜对罗威已经到痛恨的地步,人都死了仍毫无客气。
“不用这么看我。这混小子目无法纪、屡屡作恶、伤害无辜,败坏陇右军和罗将军的名声,那可是兄弟们用血和汗换回来的荣誉。我对事不对人,如果他能改邪归正,也就算了,但是,呵呵。说句实话,他不死,兄弟们还真不知拿他怎么办。”
余启江脸色转为认可。世家豪门哪儿没几个败家子,不怕贪财好色烂赌,就怕罗威这种无法无天祸害百姓的,丢尽祖宗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