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还有许多在生活中挣扎着的人并不是没有能力胜任看似光鲜体面的工作,他们只是不够幸运,没能拥有足够的时间和金钱去铸成垫脚的台阶,没能迈过这道门槛,没能获得这份机会。
已经走出筒子楼好远,她耳边还回荡着辛少然的声声反问,振聋发聩,连身后的自行车的响铃都没有听到,生生被来不及停下的车身擦破了手背。
刺痛传来,她才清醒,清醒地知道一直被生活宠爱着的自己有多么的幼稚和无知。
宋景明的奥迪停在大路口等她。
她上了车还恍恍惚惚的,心神全不在车上。
宋医生盯着陈老师看了好久都没有引起陈老师一丝一毫的注意,好不心酸。
他想要去握一握陈老师交叠在身前的手,可刚一伸手就触到一片粘粘乎乎的湿濡,随之就是陈老师的一声痛呼:“啊!”
陈盼之条件反射地想要缩手,却被宋景明牢牢地抓住了手腕。
她的手掌被摊开来,手背上蹭破了皮,组织液混和丝丝血迹将原本细嫩白皙的手背弄得一片狼藉。
好在伤得不深。
宋景明边倾身去打开副驾驶座前的置物箱,取了急救包出来,边假意责怪地叹气:“怎么这么不小心?”
伤口不被留心的时候本不那么疼,此刻被人关注着,好像反而更疼了几分。
简单地清理过后,宋景明用棉花沾了碘酒,下手前出声提醒:“可能会有一点刺激,不要怕。”
“我不怕疼的!”只是上点药,宋景明不知陈盼之怎么语气突然坚毅又果决。他只当她逞强,下手反而更轻柔了些。
碘酒触碰到受创的皮肤,泛着刺激感的灼痛瞬间将全身的神经都绷紧。
陈盼之紧咬着下唇,心思不在伤口上,反而在认真体会着这种痛苦。
她看到了辛母手上斑驳的老茧,看到了辛少然手心里被酒瓶割破的口子、被炭火灼伤的烧痕。他们该有多痛?
和那点在绝境中挣扎着的痛比起来,她这点皮肉擦伤算什么?就这点破口偏偏还有宋医生在侧百般怜惜。
因为见过无端的苦难有多苦,她开始为自己凭白天赐的幸运感到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