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一气儿喝光那碗里的安神汤,便吩咐人将壁纱橱里那床靛青的被褥抱了出来,一会儿将被抱到内院寝屋里,吩咐完后,他便让安安跟着他,往内院方向走了。

    苏念瑶此时已经将自己拾缀得香香软软的窝进暖和的被衾里了,刚要唤严翠把灯熄灭,就见严翠从外头欢喜地跑来,高兴道:“夫人!夫人!先别睡下,二爷来了!”

    念瑶皱了皱眉,心想他怎么来了。

    然后等她穿好衣裳走出明间时,才终于从那些陈旧的记忆中提取出些微片段出来,哦,对了,现在还是月头那几天呢。

    念瑶在最初嫁给骆奕承的时候,除了洞房花烛当夜骆奕承极不情愿地和她在一起,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曾见他再回正屋了。

    其实也是,任是谁被耍了心计嫁进来,都会不情不愿的了。

    不过那会子念瑶有信心让骆奕承成亲后爱上自己,她迫不得已算计他娶了自己,除了自己也喜欢他以外,也有当时的苏家急迫需要他来庇护的原因在。

    她想着既然自己算计了人家,那就得对他很好很好,至少要把他照顾得很好才行。

    于是成亲后他不来她的屋里,那会儿工部有缺,他为了尽快攀上去,日日夜夜不是在官衙就是在书房,忙得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她不忍心,耍了一点小心机,逼他答应每月月头那几天得留歇在她房中,他被逼着咬牙切齿地答应了。

    后来他在月头最忙碌忙着和各类官员明争暗斗的那些日子,都不得不从宫中赶回来歇在她的屋里,她便每日为他烹调安神汤,给他揉按穴位,让他尽快好眠。

    而那些约定便从他是一个五六品的小官员直至如今官拜正二品,入了内阁当上大学士,都不曾更改过。

    念瑶一拍脑袋,她怎么就把这事忘了呢。

    见骆奕承一屁股往官帽椅上坐下,安安踮脚给他脱去披风,念瑶就表情愣怔晃神了一会,等人披风已经脱下,她才回神过来,径直拉了一把交椅往他对面坐下,道:

    “二爷,其实当年那些约定,您不喜欢的话,现在也可以作废了。”

    骆奕承接过安安给他递来的茶,喝了一口暖身子,随即淡漠地瞥了她一眼,蹙了蹙眉头冷淡道:

    “还要闹是吧?你还让不让人清静了?当心我有朝一日真把这约定给废了!”

    “那你废了呀。”念瑶睁大一对明媚的大眼睛,煽动羽睫的时候表情仿佛很天真的模样。

    这样的美人用这种毫无防备的眼神看着他,骆奕承直觉心跳加速了几分,眼热连忙将脸别了过去,又咽下几口清茶,发现并不止渴。

    “你惯会耍这些心思,罢了,我今日批文很累,懒得跟你吵,去歇下吧。”说着,骆奕承便径直往内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