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去惠州,拿个信给到了给你钱的谁乐意赚点外快?”
这些人自然就是自认为搞到了惊天好报道,比如范林辉上吊但绳子断了之类的,能让报业大赚自己年终奖翻番升职的穷记者们,他们既舍不得发电报,又鄙视帝国信笺邮政服务的蜗牛速度,就发明了这个法子:找去京城或者惠州的旅客带走新闻稿,一天就能让报社收到,让报社给点酬劳算快递了。
等这些通宵被火车摇晃匀了的乘客来到三一街之后,人人都振奋了,通宵坐车的苦痛和疲劳一扫而光,因为整个县城明显在进行某种规模空前的大庙会或者舶来词――狂欢节。
街头人满为患,和别的城市不同,别的城市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看着街道上总是会有两股车水马龙交错而过的感觉,但龙川不同,这里有水流,但却是没有方向的洪流。人们不管男女老幼、贫富贵贱动不动就站住,三三两两的聊起天了,人人或兴高采烈或悲愤莫名。
街道上一团一团的人,聚在一起热火朝天的议论,有时候拿着警棍维持秩序的警官或者民兵路过某个人堆的时候,往往竖起耳朵,接着也会好像铁屑遇到磁石一般,靠过去,也唾沫横飞的指点江山起来。
好像整个龙川没有人在工作那样,大家都在街头闲逛,如同整个县城在炎炎夏季就进入春节大假期,不过没有鞭炮的巨响,到处是成堆的人群和嗡嗡嗡的议论声。
工作的人也有,到处都是小贩,贩卖各种小吃,刘国建倒台之后,他的《清洁法案》也被治安局当擦屁股纸了,各种地方各种小贩,只要不贩卖枪支弹药鸦片随便你搞;最多的一类是贩卖各种各样以前从没见过的报纸大体上都是无良记者搞出来的怪异新闻,比如《范林辉上吊,神断其绳》、《张其结乃美利坚大富豪的私生子,故而有钱》,这些新闻别说外地人,本地人都没听说过,光看一遍,不要讲信不信,因为你来不及思考,光内容就好比戏词一样震傻了你;
县城中枢三一街更是三步一堆五步一群,人人在兴高采烈的议论,这条刘国建督造的宽阔平整的即便放在京城也不会丢面子的大街此刻成了丛林,看马车和人力车就知道了,它们都不得不七扭八拐的走路,外加哀求或者大声斥责才能通过街道,绕过人群走过去就能听到人群在大吼着什么:“等钟家良好消息”、“有神助党也没有什么用”、“商业协会赔率始终高的”、“你胡说”、“我的彩折给你要不要?”。
整条漂亮的街上闹哄哄的全是:“党”、“商业协会”、“赔率”这些个关键词乱飞。
人群最多的地方自然是邮局隔壁的龙川彩**店,门口有军人外加治安官维持秩序,但是合着被酒楼宾馆和西洋建筑邮局夹在中间的那彩**店的满清破屋,这里就好像一个命案发生现场。
彩**店外人满为患,然而出奇的是,买彩**的人很少,店里空荡荡的,只有零星几个人进去购买,绝大部分人群在门外分成了两大群,互相议论。
彩**店里胡子拉碴头发凌乱的店主背着自己老掉牙的褐贝丝长枪,在长长的幽深的店面里来回游荡,宛如一个游侠。时不时的出来撑着门框对外面闹哄哄的人群大叫:“哎你们怎么不来买彩**了?”
每次这个时候,一群人就发出哄笑,摇晃着手里的党彩**条叫喊:“范老板,我们等钟家良加码呢”
而另外一群人则勃然大怒,有人指着对方大喊:“就算他加码,我们赔率也是高的”
对方定然反唇相讥:“我们都算好了,只有你们能赢伯乐奖,你们才能赚赔率,而我们必然两轮全拿,赔率和你们一样。”
对面则一样反唇相讥:“凭什么你们就能赢?我们也有选**钟家良不是有钱吗?为什么两三天了还不敢投10万不记名不兑奖的大钱?”
“钟家良不会退缩的他已经投了10万来”
“放屁我们也有基督徒大侠,他再投10万,那个反鸦片的大侠说不定再投20万呢”
人群互相吵了一会,然后又各自拢成群,自己人议论起来,短暂的愤怒和长久的兴奋平和,看起来这种争吵已经不知道在彩**店门口发生过多少次了,人群都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