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宜深看了小厮一眼,弹弹袖口:“回吧。”
小厮想的什么,他怎能看不出来?不过这学耽误半个月就耽误半个月吧,免得以后小姑娘知道他没听话,回家后又跑到好几百里外的白鹤书院去读书,再生他的气。
蒋宜深一行在县里本家住了一晚,第二天早晨才坐船回的泸州,到泸州时,已是后半晌午的时候。
即便离年还有一个月,蒋府门前已经车来往来地或是外送或是接收起年礼来,透出几分热闹的年的气息。
蒋宜深在下人一路的问好中先回到他自己的院子换了衣服,这才到位于宅子中轴线的主院去给祖母请安。
到时,他父母都在,还有几个家里的姐妹,蒋宜深笑着一一见过了,就被老祖母拉着在榻上坐了下来。
“深儿啊,刚才成善报说在乐家时有个道人给算了一卦,说年前不宜出院门,可有这回事?”蒋老夫人不待孙子坐稳,就急切又担心地道,“那个白鹤书院,就先别去了,反正马上也要放年假了。”
这才进府多大会儿,成善这耳报神竟已经来跟祖母说过了。
“听奶奶的”,蒋宜深笑着应了,心里却想着回去得训斥一下院子里的下人了。虽然明知道事关他的事,小厮丫鬟们都会第一时间报给祖母和母亲,但还是得训,训了便表明他作为主子的态度。等哪一天他可以自力更生,便要自己做自己的主了,再有类似的耳报通之类的事,那绝不是训一顿便罢了。
蒋宜深点了头,没听见下首的父亲说什么,就知道,在他来之前,一家人已经说好了。
的确是说好了的,蒋廷玉做官十数载,是比较信这个的,所以在儿子身边那个小厮惶恐地过来报告了一个乡野道士的卦后,他便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理。
“在家也不要闲着”,蒋廷玉摞了摞下颔的髭须,“前儿个那周学政已到府学,准备等到过年后便开始巡考,这些日子,正好可以去拜见拜见。周冲此人,出身贫苦农家,当初晋在甲榜,是很有真才实学的。”
蒋宜深点头,却是问道:“父亲,周学政上一站巡考的是湖州府吧?按照惯例,本该过了年才到泸州府的,怎会匆匆就过来了。”
“这个,为父的确使人问了问”,蒋廷玉看了看一屋子的女儿侄女们,想着这些事女孩子们听了也没什么,便道:“据说是张大人有意为他夫人的娘家侄子和这周冲的长女做媒,只那季家家世不显,他们家孩子又是个调皮的,周冲舍不得,这不那边一巡考完,就赶忙地带着他闺女来咱们这儿了。”
“原来如此”,蒋宜深道,“儿明白了,日后拜访周学政时会注意分寸的。”
不,儿子,老爹没有让注意什么分寸的意思,要是真相中了那周家长女,凭咱蒋家的家世还娶不起?
蒋廷玉的眉毛几乎皱到了一起,不过这话不该他说,回去交代交代夫人,再让她给儿子说明自己的态度吧。
因听到话题扯到小儿女的事情上来,几个女孩子都眼睛亮亮的,很是感兴趣的样子,蒋廷玉最小的庶女蒋茜芝一向受父亲疼爱,兄长待她也温和,胆子是比较大的,这时就紧跟着蒋宜深的话道:“大哥,我们后天要设宴请周家的小姐,要不要看一看,再决定注意分寸与否?听说,周家这位大小姐,长得如仙如画,而且才学也好。我们还是喜欢有一个这样的嫂嫂的。”
蒋茜芝的话一下子鼓舞了旁边的那三四个女孩,屋子里一下子变得叽叽喳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