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雍没再理他,让他退下。

    李谈洲从徐雍跟前的红人,一下子跌回到了冷板凳上。从前徐雍还让他陪他练剑,如今这样的恩遇是不可能再有的了。倒是几日后,齐都统特地带酒来谢他举荐之情,眉梢间挂着喜色,却是真要升官了。

    他真心诚意地道了声贺。

    齐都统喝的醉醺醺的,亲切地搂着他的肩道:

    “我晓得自己没什么大本事,都是兄弟抬举,让我白坐了这个位子。你与咱们都不一样,我这个粗人也看得出来。虽然不知道贤弟的鸿鹄远志具体是什么,不过,无论你我官大官小,我齐某人都把你当兄弟看!”

    李谈洲勉强地笑了笑,举杯饮尽,齐都统得偿所愿,他却不知自己的前路该往何处走。

    一级一级地往上升,成为像徐雍都尉那样镇守一方的大将,大概就是在这个地方,众人梦寐以求的顶点。

    可是他腔子里那颗惴惴跳动的心,好像并不满足于此。

    他想要去萧京。当年的惊鸿一瞥,他记忆里红叶纷飞的萧京。那里是冒险家的天堂,有如云的宾客,华贵的车骑,对他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

    也许是因为他出生成长在另一个京城,也许,是因为那位人间蒸发的质子殿下,让萧京在他心中成为了一个谜,牵引着他心中年轻而躁动的血液。

    什么时候,他才能如愿以偿?

    李谈洲重又闷头投入到军务当中。齐长史升了官不忘旧情,很快便带他与府中的其余高阶军官熟识起来。

    除却有时会刻意回避徐雍,其余时候,李谈洲跟着他们四处交游,听他们私下议论朝廷旨意,讲他们听说的诸项风闻。

    譬如原先出家修道的兖国公主,因与新帝亲厚,在萧京里修建了金碧辉煌的公主宅以供清修,如今声势比新帝的同母妹妹长平还要浩大。太后因此要求皇帝,把长平自己的外宅也改造一遍,添置奇珍。上头动一动嘴皮,下面腿却要跑断来。就连镇西府也得出兵士去护送公主宅的建材。

    又如太后虽居宫中,但对外朝事颇有建议,常常更改新帝拟发的政令。上回镇西府兵要裁撤,就是新帝原本的旨意,风声都传到镇西府来了,最后却没了动静,听说是太后知道,特地把皇帝召到宫中斥责了一顿。

    ……

    他听着这些真真假假的传闻,在心头描摹出另一个充满野心,浮华又狂浪的萧京来。一种强烈的直觉浮上他心头,那个神秘消失了的质子,就藏在这些嚣张跋扈、搅弄风云的名姓当中,也许就在某地某处,颐指气使着。

    有人来召他:“都尉要见你。”

    徐雍?他心头忐忑起来,论成绩,镇西府绝对是各府中最为拔尖的一个。他当初那番话,想必是伤害了满腔爱才之情、精明干练的都尉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