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着秋水一样清澈的眼睛,却依旧骄傲地说着带刺的话。许是因为几日没见,他没再反驳她,只是将那朵绢花收进怀中,问:

    “你还好吗?你什么时候回去?你父……父亲给你回话了吗?”

    “回了。”霍峤看着他关切的脸,露出一个笑脸来,“等咱们上了京,我让他给你赏好东西!”

    他陪着她四处闲逛。一路上,隐隐感到有人在跟着他们,应是护卫。霍峤只当做不知。他看着她腰缠的蹀躞,有些羡慕道:

    “看来你的日子过得不错。”

    就像女人看见珠宝,会发出贪婪的眼神,阿渚的目光掠过薄银片镶着的小带,末端锃亮的金圭尾,和上头挂着的兽面纹带饰,觉得十分威武。

    霍峤炫耀:“怎么样,羡慕了吧?是不是后悔,路上没对我更好些?”

    她随手挑起上头挂着一柄短刀,想到阿渚杀人的时候,用的那柄镶蓝宝的刀,挂在上头倒配。

    阿渚只是看着,并不答话。

    她忽然问道:“阿渚是假名吧?”

    阿渚避重就轻:“姓名身外之物,家族且不存,故国已不顾,留着有什么用途?”

    她佯怒:“你不和我说实话。我生气了,不给你瞧了。”

    霍峤一搂衣摆,上了轿子。阿渚往前走。过一会儿轿子跟上来,有人在身后打他一

    下。阿渚只看见霍峤半掀帘子,冲他显摆:

    “我要罚你对我不敬,你这辈子就睡在马厩里给我喂马吧!”

    他不理她,走回驿馆,轿子渐渐远去。

    待褪下衣裳,他才听见一声脆响。地上掉落着一条蹀躞带,正是霍峤方才给他看的那一条。

    别馆里露浓月深。宣城公主赐宴诸人,又赐下许多封赏。在众人在喜气洋洋当中觥筹交错,官吏们都喝得酩酊大醉,有失了仪态的,在馆内大声喊着划拳酒令。

    公主暂时下榻的寝居门外,两个奴婢屏息凝神地守着。她们都是从萧京指派来服侍宣城公主的,顾大人特地吩咐她们,不许叫任何人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