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的池塘,荷叶层层叠叠,宛如绿伞。粉色的荷花或含苞待放,或肆意绽放,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阵阵清香。偶尔有几只蜻蜓轻盈地落在荷叶上,为这宁静的画面增添了几分灵动。
王天一可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生怕再聊下去,自己的道心都得破碎。
于是,他赶忙转头问道:“你知道厦州这些东西如今销量有多好吗?出了江南,有的东西价格甚至翻了好几倍,这么大的利润,你就这么舍得放出去?”
徐安满脸都是不在乎的神情,说道:“这就是市场经济,我之前说过,朝代要发展,光靠我一个人可不行,既需要你们世家的助力,也离不开大周千千万万的商贾。如今他们确实尝到了甜头,但这也是因为当下生产力低下,才使得厦州这些东西变得奇货可居。”
“过两年,把这些工艺交给你们世家,这种局面就不会存在了,所有东西的价值都会趋于平衡。而且这么做,也能让朝堂上的百官和陛下看到工匠和商贾的重要性。”
王天一对于徐安口中的“市场经济”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大体意思还是明白了。
思虑之后,王天一顿时脸色微微一变,开口道:“你让朝堂和陛下看到这些,到底想做什么?难不成你想抬高这些人的地位?”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想适当的抬高一下他们的地位。”徐安毫不避讳地回应道。
“士农工商,历朝历代皆是如此,你可知道你这样做意味着什么?你若真的这样做,将来会有多少人对你口诛笔伐,你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王天一神色凝重,一脸严肃地说道。
徐安却满不在乎,随手拿起一旁的冰饮,仰头一口吞了下去。
“没错,士农工商,自古以来便是如此。但你要清楚,自古以来的事情就一定是对的吗?也有出错的时候。古人还说忠君爱国,可你们世家做到了吗?”
面对徐安这尖锐的问题,王天一陷入了沉默。这种问题实在没法回答,很多事情不能单纯用对错来评判,立场不同、利益不同,所作所为自然也就不同。
“这样做对我自己而言,确实没什么好处。士农工商,阶级分明,这是千百年前古人留下的东西。如今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怎么就能确定这一定还是对的呢?”徐安盯着王天一,言语中多了一丝耐人寻味的意味。
“这毫无好处的事情,你也会去做?”王天一没有去纠结这事情的对错,而是反问徐安。
徐安摆了摆手,直接躺倒在自己的摇摇椅上,说道:“王兄,人们心中的偏见就像一座大山,任你怎么努力都难以撼动。要是这座大山一直没人去搬,它就会始终屹立在那里,一直压在这世间所有人的头上。”
“在这个时代,说句不好听的,无论是你们世家,还是朝堂上的百官,口口声声说爱民如子,可又有几个人真能把百姓当人看?不管是民夫、工匠,还是商贾,在他们眼里不过是谋取利益的工具罢了。”
“按理说,这件事自古就有,很多人随波逐流,看着看着也就习惯了。我贵为国公府世子,又是世家的外孙,还深受陛下的信任和器重,以我这身份,实在没必要去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可王兄你想过没有,我不去做,你也不去做,这世间还有谁又敢去做呢?”
王天一着实没想到徐安还有这样的一面。在他的印象里,徐安平日里总是一副不着调的样子,可脑子却十分好使,做事手段也相当老道。但今天徐安说的这番话,让他看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徐安。
“你这样做,代价会很大,不值得。”王天一语气平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