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与芮深深地看了老太太一眼,淡声问道:
“不知这话是何人让妗母问的?”
老太太迎着他的目光,面色从容道:“你这孩子从小便心思深,也不用来试探老身,这话是老身问你的,与那位无关!”
赵与芮闻言,不禁松了口气。
他不怕史弥远势大,也不怕大金蒙古的铁骑,唯独就担心会被最信任的人背刺,他一直坚信兄弟阋墙的惨剧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方才在老太太问出那句话时,老实说,赵与芮真的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妗母大可放心,天位即定,已不容更改,我此生虽有匡扶宋氏之心,但也只是不想让靖康之役的悲剧重演,至于那位置上坐的是谁,反倒不重要了!”
赵与芮如果想当皇帝的话,当年就不会刻意在余天锡面前装傻,而且他若坐上了那个位置,必然会被史弥远掣肘,就如历史上的赵昀一样,当了九年的傀儡皇帝,直到史弥远死后,才能真正掌权。
而如今大宋积弱已久,哪还经得起史弥远再霍霍九年?
皇位即是枷锁,赵与芮若想改变大宋如今的局势,就必须舍弃那个位置,以棋手的身份作为棋子入局,才有可能拨乱反正。
老太太虽然知道赵昀和赵与芮两兄弟之间的感情深厚,但古往今来,为了争夺皇位,酿成的悲剧也是不知凡几,父子相残,兄弟阋墙,更是屡见不鲜。
而赵与芮他们这一去就是五年的时间,老太太也实在不敢想象在临安皇宫生活了五年的兄弟二人,是否还如从前一样彼此信任,兄友弟恭。
如今看来,赵与芮脸上的神情不似作假,或许真的是她多虑了。
只见老太太缓缓开口道:“如此再好不过,若老身亲手教出来的两个孩子,最后却落到这般境地的话,就算老身到了九泉之下,恐怕也不能瞑目了!”
赵与芮知道自己这位舅母最重名节,心里也不怪她试探自己,只是面带苦笑道:
“妗母处理全家事务,便已是劳心伤神,却不知朝中政务之繁琐,犹胜百倍,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当个闲散王爷,更为逍遥!”
老太太听他这么说,放心之余,又不禁笑骂道:
“瞧你这点出息,难道老身辛苦把你养大,就是让你当蛀虫的?”
赵与芮见熟悉的感觉回来了,附声笑道:
“现在的大宋,国库空的能跑马,就算外甥想当蛀虫也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