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夜无月,只闻碎星几两。
黑漆漆的路上,桑无忧摔了好几个跤,膝盖、腿上、手指都磕破见了血,皮肉卷起。
她却顾不得,一头扎进黑夜里,不敢回头。
反而感谢今夜的漆黑,让她可以肆无忌惮的流泪,任谁人都见不到她此刻的狼狈不堪。
通房是个什么结局,难道她不明白?一个破了身子的丫头,不是被卖到烟花场所,便是随便配个家奴打发。
做妾?沈卿司做梦!
不说母亲非正妻不嫁的教导,她的心里影绰着个人。
顾叶初。
那个总是笑盈盈的望着她的少年,总是似水般的温柔。
被任性的她砸雪球也不躲,只会傻傻的说,“我的桑桑,砸的好准...”
也会从怀里掏出油汪汪的油炸丸丸塞给她,“桑桑快吃,凉就不好吃了...”
还带她去人山人海的庙会紧紧牵着她的手,“桑桑牵着我的手,我们就永远不会走散...”
可是,那个说牵着他的手就不会走散的少年,却一夕消失。她哭着找遍了所有的地方,却再也没有他的一丝足迹。
年少的情,至纯至善,无关男女情爱。
可自她长大后,总时常把关于顾叶初的记忆拿出来在脑海里反复回味,时间长了似生了根,成了她漂泊疲累生活中的一点虚妄寄托。
桑无忧逃似的奔回自己的寝房,正赶上余妈回来收拾自己的包袱,“这是被鬼咬了还是有怪追着?跑什么?”
“余妈!你怎么才回来!”
桑无忧悬浮痛苦的一颗心似乎终于找到了可以暂停落脚的地方,哭着跑向余妈,摔似的进了她柔软的怀里。
她哭的好伤心,呜呜的声似是被遗弃的小狗,泪珠子从她秋子中大颗大颗前呼后拥的挤出来,那些一个人踽行的提心吊胆与委屈难过,一下子找到了出口宣泄,怎能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