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无忧一路脚步匆匆。
瞥出院子一眼,见两个粗使婆子吵闹了起来,打个耳朵,好似是因为前几次的换班没清楚,导致这一片地方的清不确定归谁,便起了冲突。
两个婆子你啐我一口我咒你一句的,好不难听。
往常她见到此情也会褫夺板正,一是她是见山院的大丫鬟,如若手下人不老实,她也难辞其咎。二是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需多费唇舌,只要拿老夫人和侯爷之名压制一二,那些人便也能认清形势,老实去了。
可今儿她嗖嗖而过如没见过一般,任凭谁人吵闹,也不能止她一步。
回了西厢小屋,打开官匹箱子,掠过一众杂物,掏出最低下的粉皮包袱,展开,里面竟是白花花、沉甸甸的六十两白银。
这些银子触手生温,她爱怜的一抚再抚。
嘴角不住提起期翼的笑来。
又仔仔细细地清点了一遍银子,才将那粉皮包袱重新捆了塞进怀里,出了门。
恒所谓“宰相面前七品官”,管事房处处都透着古朴的韵味。
青花瓷器、红木家具、以及悬挂着的一些小有名气的古画,竟比那些地方小官的办事所还要奢华讲究些。
“那王家小姐长得鹰头雀脑百拙千丑,父亲叫我娶她,岂非浪费我这一身的堂堂之貌?”
何云盏着一身云雁纹锦滚宽黛青领口对襟百褶道袍,腰挂鎏金黄铜蹀躞带,齐眉勒着蛟龙出海的抹额,不知身份底细的,还以为是哪一家富贵官府小公子。
此刻正斜斜懒于座前配碗茶水,嗑一把瓜子。
“住嘴!”何永笔直落案子前,听儿子的话,忍不住停下手中笔墨冷声警告,“王家舅父是贵县六品,和他们家结亲,本来就是我们占便宜了!”
何云盏听之不屑一笑,“区区六品,还是个地方官!跟咱们侯府云泥之别,我能看上王家?”
“侯府自是天府人家,可与咱们又有什么关系?”
“父亲这般说可就太看轻自己了,您可是堂堂侯府的何大管事!咱们虽姓何,可与老祖宗有着不远的亲戚关系,父亲你又是与老祖宗同乡,这些年你小心侍候、处处周到,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想着沈府一朝升天,难道其中没有父亲的尽心尽力?想来老祖宗和侯爷那儿都是有数的。”
何永听儿子一番话,虽觉不妥,但如今管事房只有二人,便也放下谨慎略略一笑,“你的话,也不无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