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有人开始争夺梯子,有人骂着船长,也有人主动维持秩序,帮助乘务员疏散乘客……
一个中年男人,不急不慢,最后一个走上了甲板。他,四十多岁,戴着一副秀气的金丝眼镜,穿着浅灰色的夹克,斯文儒雅。他更像个旁观者,用淡定的眼神静静地看着一切,时而冷笑,时而把头扭向大海。
大家都紧紧抓住冰冷的铁栏杆,象抓着救命稻草,中年男子什么也没抓,就地坐下。
看到旁边一个小伙子的手冻得通红,他略略皱眉调侃道:“小兄弟,时间长了,别再赔上了一双手,坐下歇一会儿吧。”小伙子咧嘴摇头,还是用力地抓着。中年男子微微一笑,不再说什么。
船晃得越来越凶,晕船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一个个无奈躺在甲板上,一边哆嗦,一边呕吐,连牢骚都不想发了,随着船的摇摆晃来晃去,仿佛都在等待命运的审判。
这时,中年男子突然站了起来,倒不是因为晕船,而是拿出一包晕船药,分给大家。小颖伸伸手,拿了两颗,微微点头表示谢意。
中年男子又从口袋里摸出几块糖,递给一个正在哭叫的小女孩,他还做了一个鬼脸,想逗小女孩笑起来,但毫无作用,小女孩哭的更厉害了。
手机响了,摩托罗拉的铃声,声音不大,几乎淹没在风浪的狂吼中。中年男子不动声色,慢慢地从上衣口袋中摸出一个黑色的手机,轻轻地翻开,点下。
“是我。”中年男子轻声说。
“是我。”他加重了语气,可能风大对方没听清。
从头到尾,中年男子一直都在默默地听,只说了句“现在正在船上,一切都好”,不时还笑几声。至于船起火了,出事了,只字未提。
“你和女儿早点睡吧!”说完,他挂掉了电话。
大家怔怔地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怪物。一位农民模样的老者,五十多岁,跌跌撞撞地走到中年男子的身边,憋了半天,问道:“大兄弟,那个,能借俺用用不?”
“大哥,别慌。”中年男子递上手机。
老者摇头:“还得麻烦你,大兄弟。”
中年男子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号码多少?”
拨通了电话,中年男子把手机递给老者。
老者颤抖地接过它,头一句便说:“哎呀,老伴,出事了,这个破船起火了……”
中年男子暗暗摇头。等老者讲完,谢了数声,中年男子问道:“贵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