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量着象形文,我以前看过一些古籍对照译本,认识几个,但是和这满墙的象形文比对起来,半点看不懂。
又往前走了一段,老李头对象形文不上心,没有再问,我问黄豆眼这些是什么意思,他理都不理我。我也懒得再问,看着另一面的图画,这些图画倒是有些眉目了,似乎是反映迁徙定居的过程。它的顺序是从里往外的,我们现在是倒序着看。
我一面借着雷子的手电光看着壁画一面前行,就目前看到的壁画表达的是一支纳西族人从外界跨越一条大江迁入丛山峻岭之中,这支纳西族人应该就是和蓝他们村,这条大江指的兴许是金沙江,他们可能是从古城区或者玉龙县、香格里拉迁过来的。
再往前是他们他们迁徙途中的磨难,因为是模仿神路图的艺术形式,人物形象比较质朴,动作姿势简单明了。
一阵隐隐的器乐弹奏声传来,我疑心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停下脚步仔细听了一阵,还真有一阵苏古笃的弹奏声。这洞里住着人不成?我想问问雷子是不是也听到了,转过头,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哪有什么人!雷子老李头他们都不见了,空荡荡的山洞里只剩下我自己。
另一面墙的东巴文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岔道,光芒从岔道里射出,映照在壁画墙上,一直被我当做手电光。
“雷子!”我叫唤了一声,没有回应。
难道是走进岔道里去了?怎么也不叫我一声。我冲着岔道里大声问道:“雷子,你们在里头吗?”
依旧没有回应,只有我自己的回音回响。如果他们在里面怎么不回我话?我又朝着两头黑洞洞的山洞叫了两声,同样没有回应。这些孙子不会是耍我玩呢吧!
我喊道:“雷北北,再跟我躲猫猫当心我把你小时候的丑事扒出来!”
“北北”是雷子的乳名,是他妈给他起的,原意指的是“北京”,本是寄托了望子成龙的美好愿望,结果村里人的愿望都差不多,知识结构也大体相同,一票的“北北”,在村子里喊一声“北北”,能跑来一群光屁股小鬼。雷子还穿开裆裤的时候,一次在村尾玩,不知是谁在村头喊了一声“北北”,于是撒腿就向村头跑去,当时年纪小,跑着跑着就大小便失禁了,也没注意,就这么一把屎一把尿的跑了整个村……这只是他重名的丑事之一,因此他对这个乳名深恶痛绝,平时聊电话的时候,不小心说个“北”字都跟我急。雷子听见我叫他乳名一定会气的跳出来。
过了良久,依旧没什么动静,难不成他们已经走远了?没理由啊,把我撇在这有什么意思?
光这么呆在这也不是办法,我没有手电,前头漆黑的路是走不了了,要么摸黑往回走,要么走进有光的岔道里。
进都进来了就这么出去我肯定不干,想了想,还是走进了岔道里。岔道要狭窄的多,走在里头得弓背低头,洞壁上也没有什么图画和文字,倒是四壁越走越光滑白净,辉映着射入的光芒,一片透亮,竟然我觉得有些不真切。我摸了摸洞壁,是石质的,很坚硬。这个洞估计也不会是自然形成的。
纳西族有尚白的习俗,对于白色的事物总是赋予神圣的意味,像是白水台、玉龙雪山,普遍信仰的民族保护神三多也是身穿白盔白甲,骑着白马。东巴经《懂埃述埃》即《黑白战争》就提到善的白部落在天神的帮助下灭了恶的黑部落。
越往里苏古笃的声音就越清晰,光芒也越发的明亮,从前方直射过来,几乎叫我无法睁眼。四周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也不晓得是出了山洞还是没出。在一片雪白的天地中,忽然出现一个年轻人,他不是从旁边走出来的,而是像海市蜃楼一样浮现,他穿的不是今人的服饰,衣饰相当华丽,颇具纳西男子服饰的特点,但又不太像。
我就这么呆呆的看着这“海市蜃楼”,这人的相貌相当俊美,他怒气冲冲,自言自语不知道说着什么,就见一个个稀奇古怪的身影浮现在他的身边,有长着马头、鹰头的,有骑着黑豹、黑马的,还有蓝皮肤、长着赖皮疮的,总之奇形怪状。
我惊叹之余,脑子里浮现的竟然是西游记的画面,以前看电视的时候一直搞不明白,唐僧一秃瓢怎么又是被女妖看上,又是被女儿国国王纠缠,现在知道原来都是他那仨徒弟衬托的,随便一个正常人放进毛脸雷公嘴、长嘴大耳朵的队伍里都显得格外英俊潇洒,就比如现在那个牛头马面中间的年轻人。
那人忽然扭头看向我,四目相交,视线竟然对上了!我一震,这他妈不是海市蜃楼,是活的!那人抬手一挥,指向我,那些个牛头马面、牛鬼蛇神一股脑的向我冲来!我慌忙转身就跑,四周白茫茫一片,也辨不得哪里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