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仰熙回到正房,满面愠色,重重往床边一坐。
寿华走进门来,淡淡看他一眼,便去收拾桌上留下的婴儿衣物。
“你又怎的了?”她问。
杜仰熙腾地一下站起:“娘子,你何时知道此事的?”
“不过午时。”
“范良翰从二姨处得了信,马不停蹄逃出了城。然后是柴兄,想必也是三姨漏的口风。人人都知道,只我蒙在鼓里,糊里糊涂去了。难道我就不是郦家女婿,还是我的娘子,忘了传这道重要的口信?”
寿华抬头,看杜仰熙一脸委屈,不由失笑:“攸关丈夫性命,二娘哪敢耽搁。人这一逃,怎么瞒得住柴大官人,未必就是三娘通风报信。何况你人去了国子监,我又哪里去寻呢?”
杜仰熙越发委屈:“那我进郦家门,你就不能悄悄给我递个眼色?”
寿华好笑:“横竖都要知道的,早半刻,晚半刻,又有何异?何必气闷!”
杜仰熙委屈极了:“你!你不在乎我,你不爱重我,在你心里,我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什么丈夫,一丈之内才是夫,你把旁人放在心里,哪还有我立锥之地!你!你!你分明是骗婚!”
寿华惊异看他,杜仰熙气得要命,一言不发又把靴子套上,抱起被褥就往外走。人都走到门口了也没见娘子来拦,转念一想,又把被褥去软榻铺上:“今夜我在这里睡。”
寿华喊:“丑儿,丑儿。”
丑儿哎了一声,匆匆进门。
杜仰熙得意地看寿华,像是想知道她怎么下台,谁料寿华态度平淡地吩咐:“去,替官人铺张新小簟,再支一顶青纱帐子。”
丑儿应声,杜仰熙冷笑一声,抱起被子又快步走回床上,一头倒下,拉起薄被蒙住了头。
丑儿愕然,寿华笑着摇了摇头,示意对方退下。
半天不见寿华过来,杜仰熙越想越气,拖过寿华的软枕,气呼呼地面壁睡了。
寿华嘴角的弧度越发弯起,心想:人家是醋坛醋缸子,你就是个醋精,芝麻小事也要来说嘴,哼!
崔家后院,郦娘子将包袱递过去:“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