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铮连咳数声。一时说不出话来。楚夫人见状,冷笑道:“好啊,你们父子原来早已沆瀣一气。”
楚铮小声辩解道:“四姐遇袭之时孩儿远在北疆,事先的确不知情。”
“那就是你回来后与你父亲沆瀣一气欺骗为娘。”楚夫人断言道。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楚铮搭拉着脑袋,再不吭声了。
“再者。陈县县令范若诚是轻如表弟之事虽所知者甚少,但天下无不透风地墙。何况他曾在京城西南当了近三年的私塾先生,期间铮儿带张得利几次前去探望,周边百姓有不少人知晓这范先生有一富家亲戚,已是猜测纷纷。可那刑部主薄在倩儿遇袭前城南调查了数日。竟没打听到此事,甚至连范若诚初至京城时略带南齐口音亦无人向他提起,因此使其误认为范若诚不过是一寻常人而已。”
“而那施御史却对妾身道,倩儿遇袭只不过是一巧合。”楚夫人看着楚名棠:“世上确有不少匪夷所思的巧合,可如此多不合常理之事汇集到了一处,显然绝非巧合。妾身心中起疑后,便召来狼堂高士英,从他口中得知。狼堂亦怀疑过此案或许与刑部某官员有关,可派出之人在吏部与陈县当地竟无人打听到喻世保与富绅刘富全有关。那高士英老是老,却还不至于糊涂,唯一可能就是暗中有人替喻世保和刘富全二人遮掩。但为何铮儿回来后一查便查到了?岂非咄咄怪事。”
事到如今楚名棠只得坦然承认:“夫人精明了得。其实……为夫本不想瞒你……”
“妾身并非为夫君隐瞒而生气,”楚夫人怒容满面,“可夫君不该置倩儿于险境,她与铮儿不同,从小只知读书作诗,从不知世间险恶,你怎这般狠心?”
楚铮见父亲脸色忽青忽白,忍不住道:“娘,其实父亲亦是经过慎重考虑,而且四姐那天出行的护卫中加派了诸多鹰堂高手,甚至将那群贼人尽数擒下亦非难事,只是为大局着想才任由他们逃离。”
楚夫人心头怒气正无处发泄,楚铮此时冒出来简直如火上浇油:“你与你父亲一个德性,没见倩儿受此惊吓大病近一月,若是落在寻常人家,甚至可能就此不治。当年汉高祖之父太公为项羽所擒,‘为高,置太公其上’,高祖曰‘吾翁即若翁,必欲烹而翁,则幸分我一杯羹。’此乃万般无奈才施一行险之策,可你们父子倒好,轻易将女儿、姐姐推入险境,简直无心无肺。”
楚名棠起身长揖一礼:“夫人。倩儿之事。确是为夫之.
]:加恼火,况且这事自己地确考虑不周,看到女儿瘦削地小脸和惊恐地眼神楚名棠亦很是后悔。
见楚名棠诚心认错。楚夫人亦不便再闹下去了。铮儿还在一旁,总得给夫君留点颜面。何况这些气话也只能在私下里说说,若被倩儿听去了。这丫头自小多愁善感。天知道惹会出什么祸事来。
只是楚夫人心头仍是怒气未消,看向楚铮的眼光便有些不善。
楚铮已在后悔,早知父亲这么轻易便低头认错,自己多什么嘴啊。见娘亲盯着自己,楚铮想来想去,自己好象确实没什么过错。从北疆回来后才接手此事。只是吩咐几句,第二天鹰堂就把几份报告呈上。楚铮当时一看便心中明了,这定是父亲设下的一个局。自己当然按他老人家意思的去做了。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楚铮嚅嚅说道:“孩儿亦知错了,不应……那般,以致……这般……让娘生气。”
“罢了。”楚夫人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过了会儿才道,“此事与你确实没有太大干系。不过铮儿,娘知道你以后定大有出息,方才那番辩论。连久处朝堂的几位大人也不是你对手,做父母地所能传授于你地已是不多。可为娘为在此仍想奉劝你一句:在这世上相比而言,最可信任地仍是你地族人,只有他们才与你休戚相关利害与共,尤其是至亲更需竭力维护,除非……出现你大哥这等情形。而那些外人。他们前来投靠不是为了富贵就是为了名利,对其中有才之仕可以善待重用,但必须把握分寸,不可过于信任,否则非但让族人寒心,甚至可能出现奴仆噬主之事。”
楚夫人观察着楚铮神情,见他若有所思,便继续说道:“铮儿。现你身边重用之人如欧阳、陆鸣等,皆是你师父门下弟子,无一是楚氏族人,如今你年纪尚小还无关系。可再过几年若仍如此,恐怕族人便有非议了。若得不到族人支持,你如何当这楚家宗主?”
用楚铮前世地眼光来看,楚夫人这番话简直大错特错,不但任人唯亲,而且这个“亲”并不指亲信,是要从自己族人当中挑选。可如今毕竟是世家阀门的时代,楚夫人所说正是各大世家立足于世的根本之策,就算在欧阳和陆鸣等人,自己若忽然挑选一堂兄弟作为副手凌驾于其之上,他们也会视为理所当然,决不会不满。当然,火线提拔那人能不能服众就要看他自己本事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