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那里面藏着的,是她之于他的模样。
这棵寻常的圆柏,从根处便生出了两支一样的枝干,相依在一起,像是两生。多少广陵的情爱男女在这棵树下重复着各样的山盟海誓。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起另一个人。
这些天的逃亡奔波,她念着来广陵,努力遗忘一些事情,一些人。可是现在却这样突兀地想起来。悲伤像是突如其来的潮水,将她整个人都湮没下去。
河边的风这样的冷,像是小刀一样在脸上,一下一下的刮着。他的眉眼那样清晰,再看河面上却是一层冰冻。一切幻影皆是虚无,她想,她是因为恨,才记得这样清晰。他已经是遥远的过往,从此之后,他们再无交际。既是虚无的影子,还是不必再想了,她这样告诉自己。
倒是眼前的人是真切的。
经年不见,陆现瑜看起来愈加的黑瘦了。大约是赫巅的战争,又或是他们真的不再有交际已经太久了,以致于她看着他,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韩惟兄。”他真真切切地开口,眼角间出现熟悉的笑意,却是苦苦的,一点一点蔓延开,直到眼底心里。“韩惟兄。”
干冷的天,柔弱无力的阳光,照着他眼角星点的晶莹闪亮。她的笑意干干地,像是被风吹干在嘴角,“好久不见。”
他无限欣喜地上下打量着一身男装的她,“好久不见,韩惟兄长高了不少。”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笑着笑着,忍不住转过脸去。“来的匆忙,改日再与陆兄小聚。”说罢迈步就要逃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