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男人又说道:“我是红市的,你还记得吗,去年我们在蓝城大学档案学习班上一起学习了两个星期。我是葛通,那个跟你说我俩都是草本植物的男人。”
艾连于是一下子就记起来了。艾连脸上满是灿烂。那是一个整天笑嘻嘻的男人,他们在学习班上的第一天就因坐在一起而相识了。当然是葛通先打的招呼,葛通笑嘻嘻地望着艾连,用一种沙哑低沉的声音把自己的名字和工作的城市先招供了出去,然后问艾连叫什么来自何方。艾连觉得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脸上堆着和蔼的笑,是颇能让人产生好感的,她也就十分乐意地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了他。葛通说:“你姓草我也姓草,都是草本植物啰。”艾连觉得葛通说话有意思,就舒心地笑了。此后,学习之余两人便常常在校园里散步聊天,觉得还很谈得来。有时艾连会不自觉地望一眼葛通,心想这葛通并不英俊伟岸,可跟他谈天说地,却还是很有味道的。艾连就生出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只是学习班时间太短,艾连还没完全进入角色,两人就分道扬镳了。这一别就是一年多,之间也没任何形式的联系,没想到,葛通突然就把电话打了过来。
葛通继续在电话里说道:“我半年前已经调离档案局,现在在一家报社供职。”
艾连说:“祝贺你做了无冕之王。”
葛通不无得意地抱怨道:“什么无冕之王,我这是卖苦力,天天在外奔波。”
然后葛通告诉艾连:“过几天我要到你绿市去出差。”
艾连就有一丝惊喜,艾连说:“好呀,你们当记者的反正是天上麻雀,满世界地飞。”
葛通说:“不知到时我可不可以见见你?”
艾连心想,这还用问吗?可艾连没这么说,而是说:“到时你再给我打电话吧。”
相约蓝市
接下来的日子,艾连就用整个的心事企盼着葛通的到来。
她的心境在这份美妙的企盼里变得格外的舒畅。她的脸上依然还是那么沉静,可这份沉静已比过去流利舒展。尤其是她那漠然灰暗的眼神一下子活泛起来,多了许多的光泽和灵气。窗外那棵冬青也不再老气横秋,似乎陡然之间添了盎然的生机。
艾连对同事的态度也比以前热情了,见了谁都会点点头,不出声地笑笑,而这在过去,那简直是不可能的。回到家里,也觉得自己那个苍白无力的丈夫比以前可爱些了,有一个晚上她还用她少有的温情使他变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男人。事后丈夫将艾连注视了半天,竟不敢贸然相信这事会是真的。
艾连掐着指头计算着葛通抵达绿市的日子,那份渴望的心情也随着这个日子的接近而变得愈加的迫切。艾连甚至把她和葛通见面后的情形在心里设计了一遍又一遍。她想她应该到火车站去接他,他走下火车时,一定还是那么笑嘻嘻的样子。说不定他手上还会拿一束鲜花,那是一束艳丽的玫瑰,是葛通特意从红市带过来给她的。
想到此处,艾连脸上就洇上了一抹红晕。
她觉得有些难为情了。这一辈子还是大学时一位男同学送过她一支玫瑰,只可惜那个男同学徒有其表,不成熟,也没气质,艾连对他没一点好感,他们的关系也就随着那支玫瑰的枯萎而一同枯萎掉了。以后就再没有男人给她送玫瑰。如今岁数越来越大,跟外界的交往也越来越少,看来已没太多可能收到男人的玫瑰了。
艾连想,生活中如果有男人给自己送玫瑰,那是一件多么有意思的事情!
艾连在这种浪漫的希冀中终于等到了跟葛通相约的日子。
她上街做了头发,换了一套虽不太新潮,却也并不落伍的长裙,使自己一下子年轻了许多也青春了许多。艾连还反复对着镜子将自己瞄了半个小时,直到确信这样子一定会博得葛通的欢心才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