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昭问道:「若是桓范仅凭个人喜好,肆意向中军安插没打过仗丶也不忠诚于陛下的人,还整日在中军内暗结党羽,中军战力还能如往日一般吗,大将军还能放心吗?罪不至死,难道还能将这些低阶将领都砍了吗?」
曹真站在原地思索,闭口不言。
「陛下,」董昭又转身看向皇帝:「如今陛下即位不过一年,洛中就有这等浮华结党之徒公然以朝廷公器邀名求直,若再过些时日,恐怕官员选举之法就全乱套了!」
曹睿嗤笑一声,向前走了数步,双手拿起了在兵器架上放着的大戟,挥舞了几下后说道:「禁锢了这麽多官员子弟,他们的父辈如何能安心给朕做官吗?」
「如何不能?使功不如使过!」董昭顿了一顿,接着说道:「朝中除了这些浮华之辈,忠正效实之辈才更多!」
曹睿注视着董昭:「年轻为官的士人中,谁是忠正效实之辈?」
「这……」董昭有些迟疑。
「怎麽,董公说不出吗?」曹睿将大戟的戟尖顿在地上,右脚轻轻向上一勾,大戟随即被平托起来。
董昭拱手道:「若论年轻士人,宫中如王肃丶杜恕,朝中如刘劭丶卢毓丶华表丶郑袤丶王基丶王观等人……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曹睿面色平静的点了点头:「若按董公这般说,钟太傅丶华太尉丶王司徒这类年高德劭之臣,他们都会赞同董公吗?」
「如何不会?」董昭答道:「早在建安十年,武帝就下诏说『阿党比周,先圣之所及也』,这也是当年武帝重用崔琰丶毛玠这等清正之人典选举的本意!」
曹睿转身看向曹真:「大将军听懂了吗?朝廷之事,与中军之事多少还是不同的。」
曹真尴尬一笑:「方才董公言语,臣听起来总有些朦朦胧胧丶似懂非懂之感。」
「那朕就点拨你一下。」曹睿笑着说道:「桓丶灵党锢之时,是天下士人不直宦官久矣!」
「现在太和元年,是建安年间的老臣们,不直黄初年间的重臣们久矣!」
「竟是这般!」曹真笑了起来:「董公直说争权就好,搞这麽多弯弯绕作甚。」
董昭的面孔上也浮现了一些尴尬之色,刚欲解释,却被曹睿抬手拦住了。
「董公无需多言,朕并不忌讳大臣们的这些心思,就当董公已经说服朕了吧。」曹睿缓缓道:「朕只问董公一件事。」
「陛下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