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飞愣怔片刻,很少有人知道他名字，更少有人喊他顾将军。
自从他攻入京城，自请封王后,众人都喊他反贼，狗贼，王爷。
“顾将军”这三个字，竟恍如隔世,颇为陌生。
顾飞打量面前这书生，这人应是生前认识的,看着像谋士张贤,可是张贤好像长得比较粗狂；
或许是涪州知府，可是那家伙死的时候都五六十了，没有这么年轻；
可能是朝中的某位翰林？但朝中翰林太多,什么赵鱼,钱易,孙柳,李星羽……都有点像,也都不像。
顾飞竟没能想起来,却也不敢问,只能含混道：“别来无恙。”
楚臣想象过很多次两人见面的场景。
他想,顾飞或许会痛哭流涕，也可能怕的瑟瑟发抖，又或者翻脸不认人。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顾飞竟然会认不出自己，竟然会忘了自己。
楚臣哂笑：“采薇采薇……不食周粟。呵！顾将军，我是楚臣，楚采薇！”
顾飞一怔,他当然没忘记楚臣。
只是他记忆中的楚臣，是一堆白骨罢了。至于长成什么样……四百年过去了，就连皇帝的长相，顾飞都有点模糊了。
顾飞说：“原来是云州知县。楚县令，你在这里拦着我，有什么事儿吗？”
楚臣惨笑：“我当日为了维护你而死，被肃王的人活活折磨，我就想问，你心里可曾对我有半点愧疚？”
顾飞茫然：“我不知你为何而死……我，实不相瞒，我先得知的是陛下死讯……在那之后，谁死谁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楚臣唇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原来一切只有自己知道，只有自己记得么？那临死前整整六个月的酷刑，又算什么，笑话么？
原来顾飞不害怕，不内疚，甚至连掩饰都不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