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额娘是继室,当年续弦的时候儿,她阿玛实则身子骨儿已经有些不好了。可是饶是如此,她额娘还是一年一个:
乾隆五十二年,生长女如嫔;乾隆五十三年生如嫔大弟长文;乾隆五十四年生如嫔二弟长喜;乾隆五十五年生如嫔三弟长林……
如嫔的阿玛是嘉庆三年病故的,可是就在嘉庆二年,如嫔的额娘还生出了如嫔的小妹来。那会子她阿玛的身子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本来都是不易坐胎的了,可是就这样,如嫔的额娘还能稳稳当当地生下孩子来,可见她额娘身子骨儿有多容易坐下胎来。
而她那异母的长兄,其母就是因为诞育了他,坏了身子骨儿,才在他刚生下来第二年便身故了的。故此对于如此能生的她额娘来说,她那兄长就越看越恨。后来她阿玛身故之后,家里是长兄与长嫂当家,那两口子便时常没事儿就到她家院子门外指桑骂槐,说什么“兔子一生就一窝”之类的话来。
她额娘不敢回嘴,她也为了护着额娘和几个弟弟妹妹,咬牙忍了。
廿廿凝着如嫔的眼睛,“伺候的太医早就说过,的身子骨儿是六宫之中最好的,最合适生养。那,这件事儿若不交给去,又该交给谁呢?”
“这宫里啊,虽说有宠才能有孩子,可是却并非反过来说也都能站得住脚的。有些主位从未为皇上诞育过一儿半女去,却也能赢得皇上多年不衰的情意;可是有些人呢,是能诞育皇嗣去,可是终究却离皇上的心,永远都有距离的。”
“前者的例子太多,如先帝爷的慧贤皇贵妃;后者的例子自然也是不少……不过总要看愿不愿意相信。总归,有人愿意相信,有人愿意装糊涂罢了。”
如嫔摇头,竭力地笑,“不,我不信!皇上给我孩子,不是因为我的身子骨儿,皇上心里也是必定喜欢我的!”
廿廿点头,“随吧。总归,这么想的时候儿,自己心下是能舒服些的。”
如嫔竭力压抑情绪,抬眼望住廿廿,“……所以今儿皇后娘娘是不肯放过我了,是么?皇后娘娘是非要将芸贵人的事儿,算到我的头上了,是吗?”
廿廿轻轻叹口气,“我知道会不见棺材不落泪。”
廿廿抬眸望向门外,“来说吧。”
如嫔狠狠一惊,急忙回头望向门外,看是谁要进来。
答案很快揭晓,门帘挑起,月桐走进来,到廿廿面前行礼。
如嫔两眼圆睁,抬手指住月桐,“果然是!我就知道,曾经是在我眼前演戏!”
月桐静静回望如嫔,眼神平静如水,“如嫔娘娘那倒冤枉奴才了……奴才原本,是真的与月柳有了心结,想借着皇后主子给如嫔娘娘指派女子的机会,将月柳给撵走。”
“只是奴才就是奴才,奴才这点子心思连一忽儿的工夫都没能逃过皇后主子的眼睛,故此皇后主子当时便反倒将奴才指给如嫔娘娘了……”
月桐抬眸看一眼廿廿,目光悄然从月桂和月柳面上滑过去,不过没敢停留。